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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是……”
“做人坦誠，心無負(fù)累。多少煩惱，都是庸人自擾憋出來的。無論如何，總比你靠酗酒來逃避要好。”蘇荊溪說到這里，環(huán)顧四周，忽然笑了，“哎呀，還記得我說過的嗎？再遇著像汪家水牢那樣的處境，你我之間也許會變得更坦誠一些，沒想到這么快就應(yīng)驗了?！?br>這里一片漆黑，又動彈不得，除了沒有水，倒真與水牢所差無多。蘇荊溪見吳定緣還是很緊張，便道：“看來是天意使然。這樣好了，你說說你的，我便講講我的，咱們誰也不吃虧。”
這個回答大大地出乎吳定緣的意料。那日在瓜洲水邊，他開口問王姑娘是誰，蘇荊溪避而未答，現(xiàn)在卻主動表示要開口。吳定緣猶豫片刻，輕輕嘆了口氣：“好吧……”
他剛要開口，蘇荊溪說等一下，然后調(diào)整了一下姿勢，把耳朵貼在他右胸肋骨上：“人的骨頭，亦能傳導(dǎo)聲音，右胸不存心跳，可以聽得最為真切。”
吳定緣猶豫地半伸開胳膊，把手虛搭在她肩頭，擺出個摟抱的姿勢，再一次講起了當(dāng)年變成“篾篙子”的過往。
低沉的聲音化為煙氣，繚繞于這個支離破碎的船塢之間，飄過竹架，掠過桐油大缸口，穿過船篷和棧板之間，并最終隨著灰塵徐徐落定。這一次的講述一氣呵成，全程蘇荊溪聽得十分認(rèn)真。待他講完之后，她仍保持著聆聽的姿勢，若有所思。直到吳定緣咳了一聲，蘇荊溪才抬起臉，道：“感覺如何？”